归去（3）
我实在是赚大了，杰森穿着再次缩小一码的衣服感慨道。
他敢发誓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的人都是在变老或长大的过程中死去，只有杰森自己，他在走向死亡的同时变得更加年轻，或者说年幼。
杰森在向一个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年龄靠近，这代表他死前不用躺在病床上数着日子，可以在所有地方尽情地奔跑。
这难道不是一种恩赐吗？
或许命运对自己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扯了扯自己的帽子，讲实话杰森刚从拉撒路池出来就突然长大了，他还没有见过自己十六七岁的模样，这下子也算没有遗憾。
杰森发现时间的倒退速度就像一个开头非常平整的递增曲线，一开始不明显，后来就越来越快。没有人来找杰森，杰森也不在意。
现在应该去滑滑板，去和街头的少年们一起打篮球。杰森过去不习惯做那些，但现在他开始想做一些在这个年龄做得事。
其实他还想去上高中，但应该没有高中愿意接收一个只能上几天学的学生。
杰森愉快又孤独地度过了几天，他终于见到了自己过去失去的时间里应该有的模样，那段被死亡和拉撒路池吞噬的时间又回到了杰森的身上，尽管代价是他不会再有未来。
然后到了倒数第二天，他十六岁了，现在的杰森，一天就是一年。
早就该来的十六岁；
杰森生命的倒数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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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子和十七岁缩水有点严重，看样子自己的个子应该是十七岁开始猛长的。
杰森意识到这点。
因为倒数第二天算起来他应该十六岁的时候，和十五岁是一样的身高，脸的变化也不大。
有肌肉，但肯定没有做红头罩的时候那么有力。看上去有点小，应该是小多了，和那只大大的红头罩相比。
现在的他应该只到红头罩胸前的高度。
哇，我当罗宾的时候这么小小一只吗？明天，我会不会更小？就像现在的达米安一样。
怪不得有些人总喜欢称罗宾为蝙蝠侠的小男孩儿。
是挺小的。
他给自己换上了更合适的衣服，没有从安全屋的正门出去，而是从窗户。
拜托只是身体缩小了，身手还是有的，杰森有点得意地想到，然后他把脸又板回去。因为杰森觉得这样有点幼稚，他嘀咕着难道身体变小连心态也随之改变了？
当杰森稳当落地，他从窗户里看见自己，一个男孩，看上去和达米安一般大。
如果现在穿的不是一件普通的套头衫，不是普通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如果现在穿的是那件破碎过的制服，配上披风和那条经常被恶魔崽子拎出来嘲笑鸟妈妈糟糕审美的绿磷小短裤，现在窗户里映出来是谁呢？
是二代罗宾。
男孩愣了愣，然后沉默地拉了拉兜帽，想把脸盖住。杰森知道，这些都是短暂的错觉，他回不去，他们都回不去。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唯有杰森的时间在倒流，他走在一条和所有人方向相反的路上。
注定擦肩而过。
如果让现在的蝙蝠侠等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他们一定会去找扎塔娜，找康斯坦丁等人，还有超人和他的氪星科技。
杰森还有机会活下去。
是的，布鲁斯、迪克、提姆等人一定会这么做。尤其是布鲁斯，杰森的导师、杰森的…父亲，哪怕布鲁斯的蝙蝠镖曾划伤杰森的喉咙，哪怕蝙蝠侠把杰森骗到埃萨俄比亚质问杰森死而复生的秘密，杰森的内心深处都相信：
布鲁斯爱着自己。
只是这份爱沉默而别扭。他相信那天布鲁斯只是太难过，对达米安的死。他们都爱着达米安，无比渴望那个孩子复活，杰森在哥谭见过许多想为孩子报仇的父母，他可以理解这份感情。
事实上，如果那一次死的不是达米安，是孩子们中的任何一人，杰森相信蝙蝠侠都会为他们做出同样的事。
如果死的是杰森，被达克赛德盗走的是杰森的尸体，他相信蝙蝠侠同样会杀上天启星，穿上地狱蝙蝠盔甲凭一己之力单挑达克赛德。
因为蝙蝠侠是一个英雄，是一位父亲。
杰森不是恨蝙蝠侠，他恨的源头是小丑，是小丑杀了自己。
杀人凶手是小丑，不是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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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放下了。
杰森想，迪克是一个好哥哥，提姆也是一个好弟弟，恶魔崽子……恶魔崽子有时候也挺讨人喜欢的。如果让杰森从他的兄弟里选择谁参与他的读书会，杰森一定会选择达米安。
在这个欢乐的时刻，所有人去庆祝达米安复活的时刻，杰森不想再出现在欢快的众人面前，说“嘿，伙计们，我又要死啦，你们又要忙起来了！”
那多可笑和荒唐，人不应该和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
生命也会因此显得特别轻贱。
杰森很累，累到不想去麻烦别人，哪怕是他的家人们。
而且，那么做也是不对的，杰森知道死亡不该被屡次愚弄，生命理应得到尊重。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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